吃瓜误

【藻天皇】囚笼（九）

 
  九
 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了，木原藤一个人坐在满是狼藉的茶室里。
  他刚刚如疯了一般砸烂了周围的一切，细瓷杯的碎片在地上溅开，甚至飞弾着在他的手上又留下了几道血痕。
  而天皇始终在对面静静地看着他，满是歉疚，却又无可奈何。

  他手上的伤也没有处理，半妖的愈合力让那伤口很快就消失了。但斑斑点点的血迹还是染红了他素色的僧袍。

  其实刚刚天皇离开的那一刻，他已经不生气了。
  他看着他从门里离开，心里清楚又痛苦地想，他有何资格生气呢？

  他不是能让天皇对尘世心生眷恋的人，也不是能让他奋不顾身的那个人，他到底有何资格去干涉他的决定？
  他不过是空占了一个朋友的名，利用了天皇的心软，胁迫着他活下去。

  但他心里又是真切的，窒息一般的痛苦着。
  他刚刚问天皇，为什么一定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，把那两个孩子从地狱里带回来？

  天皇迟疑了一会儿，才回答，是因为愧疚。
  因为多年前，荡平妖魔的那纸诏书，是从他手中发布于天下的。
  是他，害了那么多无辜的妖怪，也害了玉藻前的一双儿女。
  他理应偿命。

  真是冠冕堂皇的理由。
  木原藤甚至不自觉露出了嘲讽的笑容。

  世人皆以为那一纸清扫的诏令出自天皇。
  却不知诏书下达的那一年，天皇还是个傀儡，是个被捏在左大臣手上，连自由都没有的蝼蚁。
  那一年天皇也不过十六岁，因为这个诏书他第一次反抗了左大臣，付出的代价是被活生生打断了左手。

  而后那位威震朝野的左大臣，带着令人胆寒的温柔笑容，握着天皇也已经伤痕累累的右手，在诏书上按下了印章。
  从而开启了，长达一年的平妖之战。

  如今那狼子野心的左大臣已被斩首，埋于地下。
可他当年的梦靥，却至今缠绕在天皇身侧，久久不散。

“住持大人，天皇大人晕倒了！”小童急促的敲门声驱散了满室死一般的寂静。

木原藤豁然站起来，一把拉开门：“你说什么？！”

“天皇大人，吐血了，然后便晕倒了…….”小童颤颤巍巍地说道。

木原藤一把推开他，往外奔去。

那小童心有余悸的抚了抚因害怕而躁动的心口，目光一转，却见到茶室门边放着一枚玉佩，还有一封信。

他刚刚也是随侍人员之一，自然知道是天皇大人放在这儿的，赶忙小心地收藏起来，好找机会交给住持大人。

-

而在皇宫里，此时也酝酿起了山雨欲来的一场祸事。

玉藻前的宫殿里，侍从们和侍女们战战兢兢地跪了一地。

那红衣的美人姿态优雅地坐在梳妆镜前，诡艳的狐面遮住了她妩媚的脸，只有一双金瞳从面具后冰冷地扫过底下跪伏的人群。
在她的掌心里，握着一个小小的御守，那御守被打开了，里面空空如也。

玉藻前望着底下人的眼神，分明是在看向一片尸骨。

“是谁，动了我这枚御守？我再问一次。”他微笑着问道，手里的长簪子抵住了一个侍女白皙的脖颈，刺出了两点血珠，汩汩地往外冒，“是你吗？”
那侍女惊恐地望着眼前美艳却危险的美人面孔，不敢说话，眼里的泪珠却一滴一滴地往下淌，颤抖着小幅度地摇头。

“那，是你吗？”玉藻前锋利的指甲又抵上了另一人的下颚，他的眼神愈发的阴狠，若非为了知道御守里的东西的下落，他早就杀了这些蠢笨贪婪的人类。

这个小小的御守里，装着她爱妻的一绺长发。这是她在人间留下的唯一一点证明了，收藏着长发的御守也是爱妻亲手所赠。
他平日里总将御守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，就好像爱妻还在离他最近的那个地方，静静地陪伴着他。

然而今日，他不知为何捏着这御守感到不对，打开一看，里面的那绺长发已是不知所踪。

他顿时暴怒而起，召集了这个宫里所有的宫人进行审问。

但如今冷静下来，他心中已隐隐有了猜测。这个宫里，能近他身的，能与他同塌而眠的，能有机会接触到他贴身之物的，只有一个人。

但他竟不太愿意去想这个可能性。
玉藻前心头之火愈发旺盛，望着底下这一群蝼蚁，他虽然不欲在这宫廷里生事，却也不会爱惜人类的性命，思量着准备杀一两个宫人杀鸡儆猴。
这般的逼供，得等到什么时候。

他眸色渐冷，正准备动手。却见人群里有个身形娇小的宫人颤颤地抬起了头。
“回夫人，是天皇大人拿走的。”

玉藻前的目光顿时如刀割一般望向她。
那宫人抖了抖，眼眶顿时红了，却还强忍着说下去，“天皇大人，吩咐过，您若问起，便，便据实禀告，是他，不小心将夫人的爱物弄丢的。”

玉藻前啪地折断了一个桌角。

他狐面下的红唇勾起了一个森冷的笑容。

“原来，真是我们的天皇大人。”他微笑道，手死死地攥了起来，金色的眼瞳里酝酿起了狂怒的风暴。

爱妻遗留在人世的，最后的一点证明，被那位天皇弄丢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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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皇此时还不知道，等他回宫，将迎接怎样的狂风暴雨。
他自吐血以后便一直昏迷不醒。
木原藤一直守在他的床榻边，御医们来来回回，却说不出天皇大人到底是怎么了。

木原藤并未斥责他们。
他比谁都清楚，这不是病症，而是天皇的生命，已经趋近于油尽灯枯。

他像风里摇曳的一只残烛，不知何时就会被狂风扑灭。
而这个傻子，还在拿所剩无几的生命，供养着两个小小的灵魂。

他满腹心酸，却又无从说起。只能默默握着天皇的手。
刚刚天皇昏睡时，迷迷糊糊地喊着一个名字。

都不用细听，木原都知道那是谁的名字。
青衣。
他永远无法释怀的青衣。

他早就明白无人能取代青衣在天皇心中的地位。

但过了一会儿，他又听到了，很朦胧的一声，“阿藻。”
带着难以言喻的痛苦与绝望。

木原的手抖了一下，随即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。

他曾经在心里偷偷地期望过，如果，如果他比那个青衣先一步遇见天皇，是不是就能在天皇心中占据一席之地。
可如今，一个远在他之后出现的玉藻前，却也悄然地，就走进了天皇的心中。

他终究是输了。
他只是个友人，做不了天皇心里那个人。

他认输了。
事到如今，他也无法阻止天皇一心求死，但不管天皇还能在这世间停留几天。
他都会一如既往地，守望着这位温柔的天皇陛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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Ok，我知道要是能排队打藻哥，你们估计能排出一条长龙。
但是别急，真·刀还没上呢。
我们藻哥，艳压平安京，渣也要比别人渣的狠。